2021年3月31日下午，中国历史研究院近代以来中国历史学知识体系研究中心邀请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江沛教授，在线为大家作题为“技术与中国近代历史研究的视角转换”的报告，探讨技术变革对社会生活和政治的影响，以及青年学者如何做好科技史等问题。本次讲座由近代史研究所吴敏超研究员主持，线上线下共200余人参加。
一、科技创造了新世界
江老师认为，科技改变了中国与世界。第一，近代科技的引入推动了传统中国社会的消亡。科技是近代中国变动的根本动因。科技发展带来了贸易需求，进而形成近代中国的产业革命，其影响是革命性的。第二，科技促进了世界一体化进程。没有航海技术，就没有哥伦布航行世界；没有蒸汽机及电力的发明，就没有以机器生产为核心的工业经济，也就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市场与贸易；没有近代交通技术，人类就难以降低能耗、提高效率、增加交流、互通有无，人类仍然只能处于各自独立发展的态势，也就没有一体化的世界史和地球村。第三，近代科技会通中西文明。科技不仅是生产力，也是一种现代文明的力量，更是影响人们观点与思维的要素之一。科学史研究是连接科学与文化的桥梁，旨在探索人类智力和能力的进化史，也关注科学和社会因素的变动关系。第四，近代技术与贸易、信息传播、文化和民族认同等方面的相互作用与影响，不亚于革命或制度性变化所产生的影响。比如，19世纪末电的发明改变了人们的生产及生活方式，1850年代的炼钢技术奠定了现代工业的基础，1885年推出的马克沁机枪改变了近代的军事格局等等。
二、推动科技视角的近代史研究
江老师指出，虽然科技非常重要，但目前对科技史的研究却十分滞后。具体体现在：第一，在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科技与人文的关系一直是边缘化的方向，从远因上说，是由于科举制下，史官单一的人文知识体系导致史学人文化；从近因上说，是由于受苏联教育分科体系的影响。直至今日，学科体系仍分为中国史、世界史、考古学，经济史在经济学科，科技史在自然科学类，过分细化和不恰当分类导致知识体系单一。史学体系缺少文学的修养、哲学的思辨和科技知识，史家眼界受限，难以理解科技对近现代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影响，以及对近代世界形成所发挥的关键性作用。第二，历史学的思维没有跟上时代的发展。中国近代史上有无数问题需变换视角去重新思考，角度一变，新意立现。比如，从传媒的视角去看待五四运动。正是由于电报的发明与广泛利用，巴黎和会的消息才能被第一时间传递到国内，传递到普通民众中间。
针对以上这些问题，教育部也做出很多改变。自2021年开始，教育部设立交叉学科作为第14个大类；在全国鼓励各校展开大类招生，鼓励各学科必修课程的学分互认；鼓励交叉学科中心的设立。以清华大学为例，清华历史系取消了中国通史、世界通史课程，改为多个朝代专题史、国别史课程，以减少学生压力。同时对于青年学者来说，要从知识结构的复杂性上进行本源性整合，要将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及技术史的知识结合起来，深刻理解科技的社会功能。科技知识是人类知识体系中最为可靠的部分，人类素养的提升不仅限于人文素养，更需要提升科学素养。江老师对未来青年学者的科技史研究寄予厚望。
三、辩证地看待技术的两面性
江老师在讲座中还特别指出，科技发展虽然会带来问题与困惑，但是不能由此否定科技发展。科技的问题需用科技来解决，培育科学思维，才是人类进步的前提。其实，面对新事物，疑惧和排斥是人类的本性。中国士大夫就经历了从对科技的恐惧、排斥到限制和监管下引入，再到接受并利用的过程。对于科技的论争，如果只是学术论争当然无关宏旨，但如果这一论争的持续是在维护中国文化根基、呵护民族血脉的道德与正义口号下进行，那么它将成为影响近代中国转型及对近代世界进行清晰、准确认识的障碍。从这一点上说，邓小平在改革开放之初的“不争论”思想，在中国的历史背景下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
在答问环节，有听众提问，在写作中如何将科技与思想史相结合？江老师认为，科技对近代民族国家的产生及国家认同产生了重要影响。比如，在对晋察冀农民的访谈中得知，在抗日战争之前，农民对国家的概念比较模糊，但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宣传之下，农民开始慢慢有了民族国家的观念。再比如，五四运动的爆发需要大家具有共同的心理感受，在这种共同的思潮下才会有集体的行动，这种集体行动进一步凝聚了民族意识。也有同学问到人文与科技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江老师认为，人文与科技是相辅相成的，不能因为注重人文而忽视科技，同样也不能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即重视科技而忽视人文。江老师还指出，未来的课程会是复合型课程。
江老师从科技史角度为我们带来了一场十分具有启发意义的讲座，为近代历史研究提供了全新的方法与视角。
作者：彭 鹏
转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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